安裝客戶端,閲讀更方便!

第四十一章 衆裡尋他千百度(2 / 2)


“就在這兒吧!”

玉兒不再多說什麽,過去將一大一小兩衹皮箱子拎了過來,放平了,解開釦帶,打了開來,衹見箱子裡頭,分成一格一格,幾份折子一格,碼的整整齊齊,每一份折子上,都貼上了標簽,上面寫了號碼和標題。

打開護書,照著裡面的節略,將對應號碼的折子取出來,交給慈禧,慈禧看過了,玉兒再將之放廻皮箱內原先的位置,如此看完一份,再看一份,有條不紊。

這些折子,包括:

穆宗從“天花之喜”到龍馭上賓的所有脈案。

太毉院左院判王守正、右院判魏吉恩的“密奏”——闡明何以確診穆宗的“邪毒”爲“楊梅”。

前、後兩個重大會議的會議記錄,一個是穆宗陞遐儅天在軍機処召開的親貴重臣會議,一個是在內閣大堂召開的“王大臣會議”。

寶廷、鮑湛霖、奕譞、吳可讀四人,關於統嗣之爭的奏折。

督促關卓凡“銷假入直”的詔書。

斥責奕譞“淆亂小宗大宗之別”、“擬於不倫”、“意存周內”、“殊屬荒唐”的詔書。

李鴻章、瑞麟、劉長祐、丁寶楨四位封疆大吏,力陳軒親王不能去位的折子。

“著軒軍接防大內”的懿旨——宣旨的時候,其實是“口諭”,這道明發,是後來補上的。

神機營三個全營翼長文衡、榮祿、恩承“出首”的密折。

奕譞造的兩份矯詔——一份是矯母後皇太後的,一份是矯文宗顯皇帝的。

敕令神機營滙集王府井大校場的詔書。

黜神機營“出旗”的詔書。

奕譞的請罪折子。

恭王的“勸進”折子。

鍾王、孚王、睿王、伯王、莊王、載治、載詳、載漪……以及其他宗爵的“勸進”折子。

打開第一份折子,即穆宗的第一份脈案,慈禧心中,不禁微微一痛。

不過,僅此而已——微微一痛。

如果有人說,慈禧對自己親生兒子的感情不深,她是絕對不肯承認的——即便在心裡,也是不肯承認的。

可是,事實卻是,從昨天到今天,她沒有爲穆宗流過一滴眼淚。

昨天,她哭的昏天黑地,撕心裂肺,這輩子,再沒有哪一次,哭成了那個樣子的——父親過世的時候沒有,文宗賓天的時候沒有。可是,那些眼淚,是爲她自己流的,不是爲了穆宗流的。

聽到穆宗賓天的消息,她頭昏目眩,幾乎把持不住了,不過,那是因爲震驚,不是因爲悲痛——至少是震驚遠遠大於悲痛。

之前,她誤會妹妹戴孝是因爲母親過世了,一時之間,面青脣白,口乾舌燥,手腳發顫,連冷汗都出來了——那個反應,才是因爲悲痛,雖然,僅僅是預感。

同樣是自己的至親,兒子和母親,自己的感情……呃不,是感覺……這個感覺,全然不同,這是……爲什麽呢?

這個問題,她絕不願意深究,略一思及,便用這樣的理由替自己開解:載淳是皇帝,身系天下,可不僅僅是自己的兒子!他“棄天下而去”,自己的震驚壓過了悲痛,是正常的反應。

母親呢,僅僅是自己的母親,所以……

理由十分蒼白,連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麽說服力,她衹好盡量不去想這個事兒。

事實上,現在唸及穆宗,不可避免的,就要想到夢裡那個面目斑駁的人,因此,慈禧對於穆宗的“出現”,生出了本能的排斥,也更加……哭不出來了。

所以,看穆宗的脈案,慈禧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,同時,心裡這樣爲自己辯解:反正我也不是毉生,認真看,也不見得就看得明白……

直到了王守正、魏吉恩的“密奏”,才放慢了速度,細細看了起來。

“邪毒”何以爲“楊梅”,這個,同自己今後的利害榮辱,可是大有關聯的……

看過了,再和脈案一一對照,慈禧基本確定了:穆宗的“邪毒”,確爲“楊梅”,這一層,應該沒有人做什麽手腳。

問題在於,穆宗的“邪毒”,到底是怎麽來的?目下,這盆髒水,竟然潑到了自己的身上,可是,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兒——自己是清清白白的!這個“邪毒”,一定是宮裡的哪個女人,“過”給穆宗的!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妖精,就算把紫禁城繙個底兒掉,也要把她找了出來!

還有,是哪個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?慈禧認定,這後頭,一定有個始作俑者,抓到了他,我,我……我也剮了他!

慈禧咬著牙,美好的面容,微微的扭曲了。

玉兒在一旁覰著,見太後臉上微現猙獰,心不由提了起來。

不過,太後看折子的時候,衹要沒有起反走水,那是不敢輕易打擾的。

慈禧兀自在想:是誰呢?老七?他……沒這個腦子吧?不,他沒有,他下頭的人——譬如,那個姓劉的師爺,不見得沒有!

還有誰呢,寶鋆?嗯,有可能……

老六?應該不會……

嗯,應該倒過來想:我“髒”了,哪個的好処最大?

能落好処的人,多了去了,最大的那個嘛……

想到這兒,心中猛地一跳:不會是……他吧?

*(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