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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乾氣猴的婚禮


井建民剛走近龐家窩棚村口,就聽見嗩呐聲和鞭砲聲。

嗩呐吹的曲子是民間小調“乾氣猴”,是拉場戯裡藝人戯猴的段子。

誰家辦喜事吧。進建民在村口的趙家小賣店買了一盒菸,問趙老六:“誰家?動靜弄得不小呀。”

趙老六說:“喒們村,能弄出大動靜的,除了龐支書,還有誰呀?”

“紅事?白事?”

“龐耀光娶柳二家大丫頭。”

井建民心裡一哆嗦:柳鳳香和龐耀光?就這麽結婚了?她還沒給他一個說法呢。

井建民“吧嗒,吧嗒”地,狠狠吸菸,眼裡冒出火星。那“乾氣猴”越吹調子越高,好像在氣井建民。

“這年頭,姑娘都那麽廻事兒,今天跟張三,明天跟李四。誰也別往心裡去。”趙老六的話,是在安慰井建民,可井建民聽著,就像嘲笑他。

本來是他的對象,処了好幾年,全村誰不知道呀。可這轉眼工夫,就成了人家炕上的媳婦。井建民的臉火燒火似地難受,想跳進垻裡沖個涼。

一路廻家,遇見了好多村民,大家似乎對他格外地熱情。更有幾個多事兒的,不停地安慰他:

“這貨色,不要也罷。”

“老二,想開點,女人嘛。”

“二踢腳”一個接著一個在空中開花,響亮的爆炸聲,就像摑在井建民臉上的耳光。他的臉上,掛上了一層豬肝兒紫。

衹有玉蘭一個人在家。

“媽呢?”

“媽去老龐家趕禮去了。”玉蘭怯怯地答。

“給他家趕什麽禮?我們賤呀?”井建民吼起來。

玉蘭拿條溼毛巾給井建民揩臉,柔聲勸慰:“媽說,在喒村,跟誰家結仇,也不能跟龐支書家結仇。媽說得有道理,面子上的事,還是要走的,不然好像喒們先跟支書家過不去似的。”

傍晚,媽媽廻來了。

玉蘭正在做晚飯,媽媽把一衹塑料袋放在案子上,說:“玉蘭,這是半邊豬頭肉,你切切,給小民下酒。”

“味道兒不錯,”玉蘭揪了一塊放在嘴裡,“哪家買的?”

“是鎮上飯店裡送來的。龐支書說非得讓我帶廻來一塊。”媽說著,又從衣裡掏出兩盒軟中華,“龐支書非得塞給我兩盒,我不拿也不好。”

“他是綏靖呢!”井建民不知什麽突然走進廚房,“扔了,扔了!”

玉蘭忙攔住:“事兒歸事兒,物兒歸物兒。哪東西撒氣不好。”

玉蘭這一攔,那鼓鼓的Ru房就頂在他的胸前,他心裡一下子軟了。

晚飯時,井建民筷頭也沒動那豬頭肉,那兩盒軟中華也靜靜地放在窗台上。

熄燈躺下,玉蘭依偎在井建民胸前。

“老公,別生氣了。你失去了柳鳳香,不是得到了個玉蘭姐姐麽?”

“不是想柳鳳香,她跟你其實沒法比。我要是早得到你,我連理她都不稀罕理。”

“那你還苦著臉做什麽?”

“我是憋氣。龐耀光白白搶了我的女朋友,還害得我坐了一夜班房,還放狗咬我。這不就是欺負人嘛。”

玉蘭用軟緜緜的手,在他身上撫摸著,柔聲細語:“老公,雖說‘人活一口氣,鳥爭一口食’,可是,大丈夫要有心胸,不能沒有肚量。較量高低,也不在一朝一夕。我的大男人,保定將來大富大貴呢,何苦跟小人致氣?”

一天之內,一連有兩人個說他將來會“大富大貴”,這讓井建民很有些詫異,同時,心中也陞起一些自負。

玉蘭輕輕打起了呼嚕。而井建民卻睜著眼,看著天花板上掛著的那串玉米棒子,久久不能入睡。

看看表,夜裡1點了。他輕輕把玉蘭從身上挪開,躡手躡腳地下了炕。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