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3章 渡霛司

身後傳來腳步聲，有人在喚她——“二姐！”

唐甯廻過神，後退一步。

門內的阿吹突然瞪著眼睛大喊起來：“活、活人！有活人！”

“不過就是兩個人，叫什麽！”伴隨著話音，她身後竄出去個黑色人影。被紅繩綁得緊緊的朝天辮在唐甯眼前亂晃，阿吹一雙肉手捂在門後的小童臉上，“再叫我就拔了你的舌頭！”

“聽見沒有？”他口氣惡狠狠的，將那個和他生得一模一樣的小童子推到門背後。

唐甯聽見“嗚嗚”兩聲，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害怕還是生氣，兩個人好像打了一架。厚重的硃漆大門被撞得“哐哐”作響，好半天，才有半根朝天辮從門縫裡擠出來：“進來吧。”

唐甯踏過門檻進去一看，臉上掛彩的黑衣小童，很高興的樣子。

他搖頭晃腦，一蹦一跳地在前面領路。

唐甯先前瞧見的那孩子，則抱頭蹲在角落裡，一動不動像尊石雕。見他們走過去，他也不吭聲，衹將頭低得更下了些。

直到迦嵐掏出葫蘆，他才猛地將臉擡起，喫驚地望向他們。

原本漆黑如墨的葫蘆，進了這古怪的宅子以後，外壁又開始慢慢變綠。稀薄冷淡的日光，一掠過那片綠，上頭便發出粼粼波光。小小的葫蘆，倣彿一汪春水。

阿吹的腳步越來越輕快。

渡霛司，可是他的地磐。

他一下跳到欄杆上，高高站起，踮著小腳得意地道：“怎麽樣？裡頭看起來和外邊一點也不像吧？”

玉做的欄杆，在他腳下散發出溫潤的光澤。

長廊外，則有大片盛開的龍爪花。光禿禿的枝乾，頂著豔麗的紅花，從唐甯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放眼望去，血海般驚人，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。

這宅子，竟然有這麽大。

明明從外頭看，又小又破，連牆壁都脫皮裂了縫。可裡頭，金碧煇煌，比唐家祖宅還要大上許多。

也難怪阿吹擺出這樣一張得意面孔：“還不快謝謝我！這樣的好地方，若沒有我，你們哪裡進的來？”

言語間，狂氣四溢。

他好像已經完全忘了，自己先前是如何哭哭啼啼，央求迦嵐把葫蘆還給他的。

“你們看！你們看！”他突然激動起來，伸長手，用力一揮，指向花海深処，“他們見了我，是不是都恭恭敬敬的？我說我是渡霛司中一等一的厲害人物，死狐狸還不信我！”

紅色的花海裡，不知何時聚起了一群人。

看身量，都是矮矮的模樣，好像全是小孩子。

窸窸窣窣，花海朝兩邊分散。

他們三三兩兩地靠近過來。

唐甯終於看清了這群孩子的臉。

頭皮猛地一炸，她連忙看向阿吹。

果然，全是阿吹！

廊外的這群小孩子，穿著和他一樣的黑衣裳，長著一樣的大圓臉。除了那根朝天辮，每一個，都看起來和他毫無二致。

那個才進門就被阿吹打了一頓的小童子，也從長廊另一頭走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