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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16室(1)(2 / 2)

少了他。除了A,阮亚运和张军都在屏幕上找到了自己。

A盯着屏幕,伸伸手,踢踢腿,那骷髅也伸伸手,踢踢腿——

两个保安愣愣地看着他。突然,张军转身就跑,阮亚运回过神,也猛冲出去……

回到明亮的保安部,A给大家开会。

几个保安的神态都变得诡异,躲避着A的眼睛,低头抽烟。房子里烟雾缭绕。

A说,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个业主搞的鬼。他命令大家夜里轮流在1816门前蹲守,等候那个业主出现。他也参加轮流。

……几天过去了,11816一直没什么动静。

这天,轮到A值班了。天黑后,他乘电梯来到18层,站在1816门外,眼睛一直朝楼道两端张望。

他觉得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像骷髅了,心中不由一阵阵发冷。

楼道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,一片刺眼的白,静得吓人。

这里白天人声鼎沸,现在到了晚上,突然一个人都没有了,地上那层层叠叠的数不清的人的脚印,让人感到阴虚虚的。

A忽然意识到,他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——那门连职业开锁公司都不敢碰,一定有问题啊,而他竟带着保安把门毁了!毁了门,厄运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了……

这时候,1816室突然传出敲门声!好像请求要走出来一样,敲得很轻很轻:“当,当,当……”

这个敲门的人,和A仅仅隔着一层门板而已!

A撒腿就朝电梯跑!

这次,电梯没有找A的麻烦,很快就打开了——可是,里面站着一个瘦小的人,他神情古怪地看着A。A敏感地朝下看了看——两只奇大的手……

1816的业主!

A傻了,不知如何是进是退。

那个人一直那样古怪地看着他。A担心,如果他不进去,对方就会走出来。这深更半夜的,18层一个人都没有,假如对方走出来,电梯门一关上,就剩下他和他了……

他正呆愣着,那个人说话了,声音冷冷的:“进来吧。”

A就傻傻地走了进去。

电梯的门无声地关上。

A颤颤地按了1层——那个人站在A背后,应该看不到A按的是几层,但是他一动不动,好像A去哪他就去哪。

电梯缓缓向下降去,A梗着脖子,向蜥蜴一样看着前面——其实,他的注意力都系在背后。

这电梯似乎比平时慢多了,几乎过了一个世纪,还没到。A感觉那个人在后面慢慢把手伸过来,其中有一个手指断了半截……

A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,猛地转过头来。那个人正在惨白的灯光下看他,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
“别看我。”

A猛地哆嗦了一下。他马上意识到,这尖尖的声音并不是对方说的,因为他的嘴根本没有动。电梯里总共就两个人,那是谁在说话?A忽然意识到,这声音有一股胶皮的味儿……

恰恰在这时,A的手机响了。他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人,慢慢拿出手机。

是阮亚运打来的,这个丧气鬼气喘吁吁地说:“头儿,有消息了!那个业主一直在国外,半年前他出车祸,死了……”

A的脑袋一下就大了。

谢天谢地,这时候门开了!A一个箭步跳出去,猛地回过头,那个瘦小的人并没有跟出来,他在电梯里怪怪地看着A,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,挡住了他那双充血的眼珠……

电梯缓缓升上去了,1,2,3……终于停在了18层。

他去了18层。

让我们来揭开谜底?您肯定等急了。

真相其实很简单:

那个业主的确死了,但是他有个双胞胎弟弟,是个前卫艺术家,搞装置艺术,还有行为艺术。哥哥死后,弟弟就接管了这个1816房间。他经常在晚上进入1816室工作,做一些平常人不理解的东西——五条腿的木凳子,长满刀尖的刺猬一样的沙发,还有用白线缠得严严实实的自行车等等,都是他的作品,还在国外经常获奖。

弟弟不喜欢光,就垒了一堵墙,把那个窗子挡住了。但是,他喜欢开阔,是那种没有危险的开阔,于是又在房子里安了一个巨大的镜子。

那门锁是他特制的。

现在很多孩子的洋娃娃一碰都会说话,有的还会唱歌,只不过弟弟为那个胶皮娃娃设计的声音是:及早朝上看,横空一条线。

那巨大的线团,牵出的长长的白线,吸引观众一直刨根挖底,最后却得到一声呵斥:你快死了。——此类把戏早就有前卫艺术家搞过,不新鲜。无非是给人一个意外。

1816室(3)

那半截白净的手指是假的。某些电影的拍摄现场,这种东西有的是。

至于那扇自动门,在宾馆,在超市,你肯定见过。

那个反映出几个人影像的屏幕更简单,地铁里的电子监控,商场里的电脑画像……实际上我们也见多了。弟弟把其中一个人变成了骷髅,无非是多了一道类似x射线的工序。

这个弟弟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,他只在上上下下的电梯里构思他的艺术……

人生很漫长,避不开偶然和巧合,而我们经常把偶然看成某种神秘的必然,经常把巧合看成某种神秘的应和。因此,我们就会陷入沼泽一般的猜疑里不能自拔。

后来,A接受了45天的心理治疗。

那个弟弟没有接受任何治疗。我们通常把艺术家的心理疾病称为个性。

我们都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摄制棚里,没有人知道导演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