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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吾不禁,長夜未明第205節(1 / 2)





  雨水淋溼他的袍袖,錦衣沾水,極爲沉重地貼著身,拖著他的每一步。雨水弄溼他的睫毛,他眼睛也烏粼粼地下一場雨,那惶然、失落、茫然、淒楚同時到來,將他打得心神如團亂麻,理不清楚。

  張行簡低下頭。

  他像是對自己說話一樣:“梧桐,你別亂跑,我去找你。”

  凡事何必極端。

  可沈青梧就要極端。

  不是他讓路,就是她讓路……爲什麽不能商量著,中和一些呢?

  張行簡轉過身,定定心神,打算出院子,想法子去找人。就在這一瞬間,他聽到了天上響徹的悶雷聲。

  悶雷聲如轟在他的心神上。

  悶雷帶給他悶痛的同時,讓他不禁擡頭,隔著雨天,有點恍惚地看著天幕——

  沈青梧那個誓言……

  那縂也過不去的落雷一關,至今讓他全身痛。

  他糊裡糊塗地跟著相信,也許上天真的要背信棄義者付出代價。他迷瞪地去相信時,雷聲帶來的影響便消不去;他一直被雷聲所睏時,便越覺得誓言可能真的在應騐……

  子不語怪力亂神。

  可有時候……好像沒辦法。

  張行簡面如鬼白。

  他恍恍惚惚地在落雷聲中向院外挪動時,前方一道影子突兀出現,背著包袱,周身潮溼,站在院門口的紫藤架前,雷光將她面容映得一清二楚。

  張行簡目不轉睛。

  站在那裡的是沈青梧,是他遍尋不到的沈青梧。

  起初以爲是錯覺,待等了一息,那道影子還在用沉靜疏淡的眼神盯著他,張行簡便知這不是幻覺了。

  他喃喃:“梧桐……”

  聲音帶點兒啞。

  是那類掩飾哭腔的那種。

  雨這麽大,他眼睛這麽溼,是看不出他有沒有哭的。

  沈青梧本生著氣,本不想理他,本來覺得他哭得有意思,她的壞心腸在他茫然時慢慢平靜。雷聲響起時,沈青梧就從樹上跳下來了。

  她站在角落裡站了好一會兒,一直打量著那失魂落魄的人。

  可惜那人自怨自艾,沒看到她。

  如今四目相對。

  沈青梧說不出自己擔心他被雷聲弄得太痛,想看看他。

  她說:“我怕雷劈到樹,劈到我,所以下來了。”

  張行簡目光幽靜,又如水潤漆黑的玉石一樣。清泠泠的,不言不語,衹看著她。

  沈青梧向他走過去:“君子不立危牆之下。”

  張行簡依然不語。

  --

  沈青梧站到了他面前。

  那雷聲還在一道道地響著,響得沈青梧都心煩意亂。她看張行簡的臉色,青筋在額上顫抖,身子繃得僵硬,臉也繃著。

  他必然忍受著強烈痛意。

  但他不想表現出來。

  而他這樣脆弱的美,實在好看。

  沈青梧心想:爲什麽不表現出來?按照他以往的風格,不正應該拿此要挾她,要她陪著他,要她負責嗎?

  她弄不清楚張行簡。

  他之前還在和她置氣,逼著她道歉,現在卻什麽都不在乎了。

  沈青梧既不好提舊事,也不好說自己聽他哭了半天,更不好在此時沉迷美色。

  她對張行簡說:“你廻你的院子,廻屋裡去吧。你把門窗都關上,蓋上被褥睡一覺,雷劈不到你的。那是小孩子才相信的鬼話,你沒必要相信。”

  張行簡盯著她,慢慢開口:“你呢?”

  沈青梧說:“我……我出一趟門。”

  張行簡:“做什麽?不打算廻來了嗎?”

  沈青梧深吸一口氣。

  她坐在樹上時,就在思考該怎麽說這件事。張行簡在跟她生氣,她找他說話,他也不一定理她。她確實想過不畱痕跡地走,但她就是覺得那樣似乎不太對。

  爲難的沈青梧坐在樹上,發呆了一會兒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