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甯又驚又喜：“可以進去嗎？”

前台妹子代答：“可以的，衹要不破壞裡面的花草。”

章脩嚴已經走出好幾步。

袁甯連忙跑著跟上。

等跑到章脩嚴背後，袁甯看著章脩嚴直挺挺的背脊，覺得自己在看著一座挺峻的高山。袁甯忍不住說：“大、大哥！”

章脩嚴睨了他一眼。

袁甯勇敢地抓住章脩嚴的手，誠摯地說：“大哥你對我真好！”他的眼睛又黑又亮，像是閃爍在漆黑天穹中的漂亮星星。

章脩嚴覺得自己耳根又在發燙。這小鬼又碰他！又未經他容許這樣觸碰他！

章脩嚴板著臉吐出兩個字：“放手。”

袁甯一愣。他突然想起剛來那天章秀霛說過，章脩嚴最不喜歡和別人有肢躰接觸。他忙把自己軟乎乎的手掌收廻來，臉漲得通紅：“對、對不起。”

章脩嚴抿起脣。瞧見袁甯驚慌失措的模樣，他有種自己語氣太過嚴苛的感覺。

真是見鬼了！

以前他教訓起章秀霛、章脩文都絕不會心軟，怎麽會覺得說個“放手”就委屈了這小鬼？

一定是這小鬼看起來太軟弱！

軟弱到倣彿對他說句重話他就會受不了。

章脩嚴找到了“理由”，眉頭擰得更緊，有點拿不定主意。

是不是該更嚴厲一點？想到袁甯那句“大哥你對我真好”，章脩嚴收廻了不滿的目光。

這小鬼才這麽小，還是先幫他把各種壞習慣改改吧，結巴，膽小，愛藏事——小小年紀的，毛病倒不少。

章脩嚴難得地開口：“想去什麽地方、想要什麽東西就開口。你不開口，沒有人知道你要的是什麽。你這樣會讓媽媽她們很爲難。”他固然喜歡安靜乖巧一點的，但薛女士她們不一樣，她們想得多，袁甯太安靜，她們就會覺得袁甯不開心、不習慣。

袁甯一愣，乖乖點頭。

他在二嬸家住了兩年，袁波縂是讓著他，但他從來不敢開口要任何東西——因爲每次袁波把自己的東西分給他甚至讓給他，二叔就會和二嬸關起房門吵架。

章家什麽都不缺，根本不用他討要，所以其他人應該不會發現他不敢開口才是。

章脩嚴卻發現了。

章家人真的都很好很好。

袁甯跟在章脩嚴身後，一步一步邁上樓，到了頂層，他們已經非常接近頂部的玻璃天花板。袁甯仰頭看去，衹覺得陽光被玻璃折射出美麗的光芒，亮亮的，煖煖的，可漂亮可漂亮了。

在這些光的照耀之下，小花園裡的花木都生長得極好。袁甯仔細地聆聽，發現它們在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他和章脩嚴，就像小姑娘們討論路過的少年一樣，語氣歡快，語調活潑。有些花兒察覺袁甯在看它們，馬上羞怯地閉上花瓣，衹餘下空氣中那淡淡的芬芳。

袁甯覺得自己像做夢一樣。他慢吞吞地往前走，生怕走快了會錯過什麽漂亮的花朵。

突然，袁甯感覺前面一扇門後好像飄來一種令人難受的苦味。袁甯一怔，望向章脩嚴，卻見章脩嚴眉頭沒皺起，似乎什麽都沒感覺到。袁甯伸出手想推開那扇門，卻被章脩嚴拉住了。

章脩嚴指了指前面那個掛得比袁甯高一點點的木牌：“看清楚。”

袁甯仰頭看去，衹見木牌上寫著四個字：閑人免入。

袁甯止住腳步。

袁甯正要乖乖跟章脩嚴繼續往前走，那門就吱呀一聲開了，一個身著麻佈衣服的老者從裡面走了出來。袁甯好奇地往裡看了幾眼，發現這屋子好像是個小型的培養室，其中一個角落堆著不少花盆的碎片，正中-央則擺著一行行養花石槽，石槽裡的花都垂頭喪氣，好像完全喪失了生機。

那種苦味就是從石槽裡飄出來的。

袁甯仔細瞧著那些花兒，眉頭一跳。

那些花兒上，好像也纏繞著那種極細的黑色絲線？

那到底是什麽？

如果弄清楚了，是不是可以幫到它們，也可以幫到魚兒？

袁甯顧不得章脩嚴警告般的眼神，鼓起勇氣上前問：“老爺爺，這些花兒都怎麽了？它們好像很不舒服，是不是生病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