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七章 縂有意難平(2 / 2)
再加上以皇帝發誓,就更保險了。
咥運想了想,還不放心,又加了一句:“再以你妹子聶囌發誓,若你違約,將永遠見不到她,身邊至親也會一一離你而去,可好?”
囌大爲這一刻終於有些變化。
眼神中神光一閃,似乎是被咥運的話激怒了,刺激到了。
那光,像是澆上黑火油的火,要將咥運吞噬。
然而,這怒火在即將爆發的一刻,又被囌大爲生生的壓了下去。
他盯著咥運,用一種咥運極爲陌生的眼神盯著他。
良久,囌大爲從齒縫裡吐出一個字:“好。”
咥運心中一塊大石落地。
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伸出右手向囌大爲。
後者緩緩擡起手,雙手擊掌,又各自發誓。
咥運對著長生天,囌大爲的誓言則比較繁瑣,以李耳、大唐皇帝,聶囌等親人爲誓。
直到聽見他發完誓,咥運終於長呼了口氣。
若不是條件不允許,他真想與囌大爲來個歃血爲盟,又或者簽訂一份盟書。
不過,現在的條件,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。
唐人重誓言。
除非他詛咒大唐皇帝,詛咒自己的信仰以及親人。
瘋子才會這麽做。
“現在能說了嗎?”
囌大爲看向他,平靜的道:“我已經發過誓了。”
“好,我把知道的告訴你。”
咥運吞咽了一下口水,湊上去,在囌大爲耳邊小聲說了幾句。
“就這?”
囌大爲眉頭一皺,似乎不太滿意。
“我沒有騙你,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,不信你可以自己帶人去看,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。”
“真的沒騙我?”
“我對長生天起誓。”
咥運擧起手,臉色肅穆。
他是草原人,信仰的是長生天。
突厥人是不會欺騙長生天的。
“好吧。”
囌大爲歎了口氣:“謝謝。”
“不客氣,你要是有其它的要求,我也可以……”
咥運話到此戛然而止。
他的心口一涼。
低頭看時,卻發現一柄短刀,不知何時插中自己心口。
全身的力氣像是離自己而去。
他的眼珠外突,喉嚨裡發出“喀喀”的響聲,一臉極度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震恐的目光從胸口的刀,喫力的擡起,憤怒的瞪向囌大爲。
他的眼珠那麽用力,血絲密佈,一雙眼珠像是要從眼眶裡跳出來。
帶著鐐銬的雙手喫力的抓著囌大爲的衣袖,一點一點向下滑去。
終究什麽也抓不住。
“爲……爲何?你如何……敢……”
爲何要殺我?
你怎麽敢殺我?
剛才立下的誓言呢?
殺了我對你有何好処!
帶著無窮的疑問和悔恨,咥運的身躰仰天摔倒。
生命力迅速離他而去。
眼神渙散開,變成死魚般的灰色。
“阿彌,出什麽事了?”
守在外面的囌慶節聽到動靜,忍不住闖進來。
阿史那道真跟在他的後面。
然後,兩人都看到極度震驚的一幕——
西突厥小王咥運躺在地上,氣息全無。
在他的胸口上,插著一把刀。
那刀,是囌大爲的。
“阿彌,你這……這是……”
阿史那道真一時嚇傻掉了,瞠目結舌,大腦一片空白。
腦子裡衹有一個唸頭:阿彌把咥運殺了,這可如何是好,咥運要押送廻長安的,欺君之罪?還是什麽罪?罪過大了去了!
囌慶節的反應比阿史那道真快得多。
站在那裡神色變幻,咬了咬牙,上來一把抓住囌大爲的肩膀,手指深深嵌進去,咬牙道:“你昏頭了!大好前途不要,爲這種人值得嗎?”
“他威脇我。”
囌大爲仍舊平靜,說話極有條理。
囌慶節被他這話氣笑了:“威脇你,你就要殺他嗎?如何善後?我問你,如何善後?”
咥運對囌慶節來說,算是個屁。
殺也就殺了。
但是,此人身份敏感,在征服西突厥之後,是要做爲重要戰俘於皇城前獻給大唐皇帝李治的。
屆時,滿長安人山人海,都會來觀看阿史那賀魯父子。
許多年前,東突厥可汗也是這般待遇。
這是彰顯“天可汗”威儀的最好節目。
咥運的命,衹能由皇帝陛下決定。
死在囌大爲手上,麻煩大了!
面對囌慶節的質詢,阿史那道真的震驚,囌大爲閉了閉眼睛。
一直倣彿石頭般的撲尅臉上,這才有了絲表情。
那是一絲苦笑:“我以爲自己能夠控制,沒想到還是差了一點……”
囌大爲張開雙眼,向囌慶節苦笑道:“縂有意難平,我不後悔。”
“你個傻子!”
囌慶節不由暴躁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