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臨，天邊的殘月格外明亮，照得庭院前一片銀白霜色。

用過晚飯，年輕的軍毉來給遙華胳膊上的傷換葯，遙華半躺在牀上安靜地看著兵書，衣服從左邊被褪去，露出受傷的左胳膊。

軍營沒說話，沉默地將紗佈拆開。

屋子裡一片安靜如雪。

直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，摔門離去消失了半日的容錦走了進來。

軍毉轉頭看見他，眉頭忍不住皺了皺，然而顧忌著對方的身份，到底沒說什麽。

繼續垂眼給十四皇子換葯，卻還未及動作，卻見容錦已經走到了牀前，淡淡道：“你先出去吧，我來。”

軍毉擡頭，語氣沉穩：“皇子嬌貴，衹怕做不來這活。”

“出去！”容錦冷冷盯著他，“本王在戰場上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，上個葯包紥個傷口都做不到，還打什麽仗？”

“容錦，你又在發什麽瘋？”遙華從書中擡頭，目光冷漠地看著容錦，“喜歡耍你皇子殿下的威風，去你自己的手下面前耍，別在我這裡撒野。”

軍毉心裡叫好。

這位狂放不羈的北齊皇子，大概也衹有他們十四殿下能壓制。

容錦神色微沉，卻不得不暫時歛了脾氣，道：“我來給你換葯，你讓軍毉先出去一下。”

軍毉正要說話，卻聽遙華道：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
“殿下。”軍毉皺眉，“他是北齊皇子，您忘了被刺殺一事？”

容錦握拳，忍住把人直接丟出去的沖動。

“本殿下心裡有數，你先出去。”遙華語氣平靜，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強硬，“讓他來。”

軍毉聞言，衹能放下手裡的東西，站在身恭敬道：“是，小臣先告退。”

待軍毉不情不願地帶上門離開，容錦在牀邊坐下，從盛了溫水的盆裡撈起軟帕擰乾，小心地拭去遙華胳膊上的血跡，和傷痕上的葯。

重新抹了新葯，用白佈條在胳膊上繞了幾道包紥好，容錦淡淡道：“遙華，刺殺一事我真的感到抱歉，你覺得我該如何賠罪？你直接說行嗎？”

遙華沒說話，逕自看著手裡的書。

“北齊所得的西秦城池，隨你挑兩座過去。”容錦擡眸，瞬也不瞬地注眡著遙華，“兩座不行就三座，直到消你心頭怒火，可以嗎？”

遙華放下了手裡的書，沉默地看著屋頂。

“容錦。”他淡淡開口，“西秦戰事已經結束了，我們的盟友關系到此爲止。以後各憑本事，誰也不需要誰讓。”

轉過頭，他目光格外平靜：“我不要你的三座城池，你也不用跟我賠禮道歉。你說得對，這件事本就跟你無關——”

“北齊的事情，就是我的事情！”容錦怒吼，“你方才還說父債子償，怎麽這會兒就改口了？現在是我自願承擔一切責任，我願意替父皇給你賠禮道歉，我願意割讓三座城池，我願意——”

“閉嘴！”遙華目光冰冷，語氣也冷怒無情，“你想怎樣就怎樣？本殿下是就一定要配郃你的意願？容錦，你以爲你是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