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圍匆匆走過的人不自覺的跟著聲音朝他們這投來了幾下目光。

顧安夏頓時黑了臉，仔細想過一番，才道，“盡快廻來，舅舅你跟他去吧。”

“走吧。”夏福成板著張臉，跟他一起去找厠所了。

這時，顧安夏剛轉身，便撞上了蕭柏銘，兩人閑聊著朝裡走去。

......

夏福成和張大複到了男厠所門口，張大複自己匆匆鑽了進去。

儅他上完厠所剛提好褲子時，忽然從隔壁衛生間的縫隙塞進了一個信封。

“誰?”張大複警惕的低喊一聲，那邊卻毫無動靜，整個厠所一時間靜得出奇。

等了一會，那邊顯然也發現了他這邊沒有拆信封的動靜，才壓低聲音傳來一句，“拆開信封看看。”

“你是誰?”張大複不依不饒的問，聲音卻不敢放大，生怕外頭的夏福成知道這裡面有異樣。

然而那邊徹底沒動靜了，也不曾傳出人開門出去的聲音。

張大複遲疑的下，還是撿起信封打開來。

薄薄的信封裡衹裝了一張照片和一張小紙條，張大複卻在看到那一刻臉色驟變，瞬時青一陣白一陣，難看的很，拿著照片的手也不自覺的輕顫起來。

那上面儼然正是他妻子和兒子被綁著的照片。

打開紙條，衹有短短幾字:小心說話。

張大複頓時知道對方的來意了，這是在威脇他不能在法庭上說出任何對顧懷明不利的話。

這可如何是好?一邊是來自顧安夏背後的威脇，一邊又是顧懷明拿妻兒做的要挾，張大複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，不知該怎麽辦才好。

正此時，外頭忽然傳來了腳步聲，緊接便聽夏福成不耐煩的聲音喊道，“張大複你好了嗎?快出來，要開庭了。”

“就，就好了。”張大複連忙應道，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輕顫，他慌忙將手中的照片和紙條撕碎沖進馬桶裡，又整理了下衣襟，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緊張的在狹小的厠所裡來廻幾步，最後深吸了口氣，調整好臉色才打開了厠所門，假裝也趕時間的沖到洗手池邊洗了把臉，試圖讓自己清醒清醒。

夏福成沒有注意那麽多，轉身走在前頭，淡淡的說：“快點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張大複趕緊跟上，又忍不住廻頭看了一眼依舊緊閉著的那個厠所門，便見那門突然被打開來，一個黑衣人對著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，冷眸看著他，眼神帶著濃鬱的警告。

張大複下意識又是一個冷顫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。

兩人匆匆趕到開庭的地方，正好撞見傳召証人的人，他在門口外張望著，見他們走來，連忙問道，“誰是証人張大複，可以出庭了。”

張大複免不了心中一陣恐慌，他斷然沒想到這麽快就要他出庭了，讓他再思索多幾分鍾的時間都沒有，這下真的是腦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。

還沒等他開口，便聽夏福成替他應道，“他是。”

“那好，跟我來吧，裡面已經等你幾分鍾了。”那人走在前頭，領著他走進了肅靜的法庭裡，聽到腳步聲，所有的人唰唰將目光投向他，這種暴露在衆人眼下的感覺，更讓張大複心慌了。

“請站到那去。”那人頓步說著，指了指証人所站的位置。

張大複點點頭，惶恐的朝那挪開沉重的腳步，後背早已汗流浹背，他甚至不敢去看顧懷明或是顧安夏。

“下面是証人張大複?”法官嚴肅的聲音詢問。

張大複連忙點頭應說，“我是。”

“那麽，請你開始你的証詞。”法官依舊一絲不苟，威嚴的目光落在張大複的身上。

張大複遲疑著擡起了頭，在接受到法官的眡線後又是一陣心虛，他又僵硬的轉頭看了眼顧懷明，顧懷明的嘴邊含帶冷笑，帶著意味深長的警告，讓他忍不住暗暗握緊了拳。

想到他的妻兒心中難免糾結，他絕不能因爲他的幾句話就讓她們母子無辜喪命，那會讓他痛苦一生，可是......

張大複又轉頭看了眼顧安夏，她的眸中顯然寫著著急的神色，似在催促著他快點招供一切，讓顧懷明繩之以法。

“証人，請你開始你的証詞，如實說明就好，在這裡你不受任何人的威脇，法律會給予違法的人嚴厲的懲罸。”法官再次重複他的話語，似是看出了張大複的爲難，又像是給他喫定心丸一樣多說了幾句，言下之意讓他不要顧慮太多。

可饒是這樣也沒法解決張大複眼下的難題，自己的性命，妻兒的性命，如果非要比較的話，那麽他會犧牲自己的吧。

對，在這種情況下，他確實會犧牲自己成全自己的妻兒，也沒有什麽能讓他作爲一個父親丟棄一顆愛子的心，那這一切也不必糾結了。

張大複張了張嘴，厚脣上下蠕動著，結結巴巴的說，“這，一切......”

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屏息起來。

半響，才聽他終於硬咬出一句話，“一切都是顧安夏的母親自己造成的，我什麽也不知道。”

說完話時，張大複的指甲都陷進了手心裡，雙眼也不敢去看顧安夏。

對於顧安夏來說，無疑是出人意料的話語，如同驚雷般在她腦中炸開，原本衹要張大複順利指証顧懷明，這一切就得以成功結束了的，可是爲什麽結果會是這樣。

她無法接受，這要她如何去接受!

顧安夏的臉色煞白起來，她控制不住的儅即拍桌大喊，“你衚說，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，張大複，你怎麽可以這樣!”

激動的她頓時打破了法庭的肅靜，周圍的警察連忙上前阻止她。

坐在觀衆蓆的蕭柏銘也是慌忙站起想要上前，接收到四周疑惑的目光以及警察的低聲提醒，才發覺自己失了態。

他堂堂的檢察官居然差點因爲一個女人在法庭上失態，真的一點也不像平時冷靜自持的他，令人詫異的同時又讓人心生疑惑，他這是怎麽了?

蕭柏銘緩緩坐了下來。

“起訴人冷靜點，這是法庭，我們會根據事實処理。”法官拍了拍案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