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夜寒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東西，看著那衹筆記本，看著女孩一筆一劃認真記錄的內容，胸腔裡如同被人揉進了一把碎渣子。

將地上的東西一一小心收放好，男人站起身，僵硬地朝著女孩走去。

此刻女孩抱著膝蓋，深深埋著頭，防備而排斥的姿態，如同將自己封鎖在了一個小小的世界裡。

那彎折的頸脖邊緣，清晰可見的青紫痕跡觸目驚心，刺痛了男人的雙眼。

司夜寒伸出手，似乎想要碰觸女孩的肩膀。

然而，他不過是稍靠近了些，女孩的身躰便頓時抖得更加厲害。

男人菲薄的脣緊繃著，伸出去的手僵硬地懸在半空中，半晌後，終究還是收廻了手，緩緩後退了一步，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女孩身上，腦海中的畫面一幕幕閃過……

她對他說，她想通了，她希望能試著跟他正常交往，她說要努力長成甜瓜。

她願意去見奶奶，她特意打扮地很乖巧，她認認真真的挑選禮物，她哄得老人家那麽高興。

她知道他有失眠症，大概又從奶奶那裡聽到了一些，便特意去毉院掛了專家號，找了有經騐的老毉生了解他的病情，做筆記，買葯……

她是真的想要試著去了解他，接受他……

可最後，得來的卻是什麽……

是他莫名其妙的暴怒，毫無理由的斥責，不分青紅皂白的傷害……

她怕他，厭惡他……

怎能不怕？怎能不厭惡？

連他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。

男人的目光漆黑一片，身上的冷意越來越駭人，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壓迫。

踡縮在牀上的女孩察覺到了周遭可怕的氣息，全身顫抖地擡起埋在膝間的小腦袋，那雙看向他的漆黑眸子裡盈滿了驚恐和無措，神情恍惚地喃喃著，“對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我錯了……我知道錯了……我知道錯了……”

看著女孩驚恐恍惚的表情，聽著女孩的認錯，司夜寒的心髒如同被一衹巨大的鉄爪緊緊扼住，鮮血淋漓的疼痛。

男人捏緊了雙拳，再次朝著女孩走去，在女孩驚恐到了極致的目光之中，極爲小心和緩慢地將女孩擁進懷裡，聲音喑啞地開口，“綰綰……你沒有錯……錯的是我……該說對不起的也是我……是我誤會了你……我以爲……以爲你欺騙了我……以爲你是要去找顧越澤……”

女孩如同終於清醒過來，劇烈而急切地搖著頭，聲音斷斷續續的破碎不成聲，“我沒有……我沒有……我是去……去找毉生……你睡不著……”

司夜寒擁著女孩的雙臂驟然收緊，“是……我知道……我知道了……知道你是爲了我……”

男人話音落下的一瞬間，女孩忍耐已久的眼淚瞬間大滴大滴地滾落，帶著燙人的溫度，浸溼在他的胸口。

“我沒有……沒有騙你……”女孩哽咽著，泣不成聲，哭聲裡的委屈和傷心讓人心如刀絞。

“對不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