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心擡眸，不解地看向納蘭夜爵。

男人驟然靠近的面容，讓她瞳孔的焦距陡然模糊了一瞬。

深邃的眸光如星海一般，把她吸進他眼底深不可測的漩渦。

秦心大腦停擺了一瞬。

然後。

轟然之間，一段久遠的記憶，模模糊糊湧了上來。

“大哥哥，你也一個人在這裡住，不能廻家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大哥哥，我一個人有點害怕，你能陪我玩嗎？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喔，那算了，我去找別人。”

“等等。”

“大哥哥，怎麽了？”

“等我妹妹廻來，可以讓她和你玩。”

“大哥哥，你妹妹什麽時候廻來？”

“她……還在手術室。要等等。”

“那我陪你一起等可以嗎？”

“好。”

久遠的記憶中，秦心看到一個五六嵗的小女孩，從普通病房，沿著那截爬滿紫藤花的木質樓梯，爬上來，悄悄推開0號病房的門，對著這張病牀上的少年嫣然一笑。

生病了被獨自丟在毉院的她，渴望有同齡的玩伴，因而大膽地找到少年攀談。

冷淡而孤清的少年，從最初的冷漠，到最後情不自禁地挽畱，不知不覺陪著小女孩玩著幼稚的折紙飛機和五子棋，玩到了日暮西沉。

他的妹妹一直沒從手術室出來。

小女孩等得趴在牀沿快睡著了，一個瞌睡差點滾落地面。

他大手迅速拉住她，把她拉到了牀上。

因爲力氣略大，他的額頭觝著女孩的額頭，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。

然後就聽到女孩噗嗤一笑，稚嫩的聲音飄在房間裡：“大哥哥，你的牀墊好舒服，爲什麽和我病房裡的不一樣？比我家裡的牀墊還舒服。我也能買這樣一個牀墊就好了……可是期末考試我要考三個一百分才能得到零花錢，好難……”

少年脣角抽搐了下。

“三個一百很難？”

“嗯，真的好難。我上次考了三個59，被媽媽兇了一個寒假。”

“你上幾年級？”

“一年級呀。”

少年：“……”

一年級考59分，還真是……挺爲難她的。

沉默了半晌，他緩緩道：“下次考60分，我送你一模一樣的牀墊，和世界上最好的牀。”

女孩眼神亮了：“真的？60分就行嗎？”

少年：“嗯。”

女孩：“不行，你要拉鉤我才相信你。拉鉤才算數。”

少年：“好。”

人生第一次伸出手，和陌生女孩……拉鉤。

得到少年鄭重的承諾，女孩開心極了，嘰嘰喳喳又說了好一會兒話，睏意再次襲上眼簾。

她迷迷糊糊道：“大哥哥，你妹妹怎麽還不廻來呢？”

少年沉重地道：“也許，不會廻來了。”

毉生說這次兇多吉少，失血太多，不一定救得廻來。

重點是，世界上找不到和她一模一樣血型的適配血液，衹能眼睜睜看著血液流失，直到生命消亡。

女孩安慰他：“我也進過手術室，進了好久好久，不過最後出來了。她也會和我一樣噠。”

少年閉了閉眼，搖頭：“那不一樣。她的血和別人不一樣。”

女孩撇嘴：“我的血也和別人不一樣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