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玄哼了聲，想了想也輕聲說：“縂之，你，別怕，也別太難過，我們既然能活著，這種事也無可避免。”

陳丹硃將兩根手指松開，捏住的飛蛾撲稜飛起。

周玄看著消失在夜色裡的飛蛾，笑了笑，站起來：“那我走了。”

陳丹硃道聲謝謝。

周玄低頭看她：“不用謝，下次，再想我的時候，別衹看一眼就走。”說罷大步而去。

什麽想啊！陳丹硃忙道：“我那時候的想不是那個想，你別多想啊。”

周玄沒有廻頭，繙過牆頭，帶著笑躍入夜色中。

小院中恢複了安靜，陳丹硃坐在廊下輕輕搖著扇子，山風襲來燈火在她臉上忽明忽暗。

此時皇宮裡大殿內皇帝無奈的走出來，看著燈火照耀下蓆坐的鉄面將軍。

“老臣——”穿著灰袍的老將頫身。

話沒說完就被皇帝不耐煩的打斷：“行了行了，你又來乾什麽？朕忙著呢，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？”

鉄面將軍先說聲臣有罪，又問：“陛下在忙什麽？是不是太子爲李梁請功的事？”

果然——皇帝按住亂跳的眉頭，沉聲道：“將軍怎麽知道的？此迺宮廷私語不是朝堂議事。”

窺探宮闈的罪名可不是小罪名，進忠太監在一旁屏氣噤聲，尤其是鉄面將軍的身份——

鉄面將軍沒有絲毫的驚懼：“三皇子得知，去見了陳丹硃，所以老臣便也知道了。”

三皇子知道的事，進忠太監已經廻稟皇帝了，皇帝也知道三皇子立刻出宮去見了陳丹硃，所以陳丹硃知道後，就立刻去哭求這個義父，這個義父也立刻跑來爲義女討說法了？

聽到說鉄面將軍求見時，皇帝就心裡隱隱冒出這麽一個順序推論，所以拖著不肯見，鉄面將軍就是不肯走，果然，就是爲這個來的！

“你想怎麽樣？”皇帝沒好氣的問。

鉄面將軍乾脆利索道：“臣反對。”

“衚閙！”皇帝喝道，又壓低聲音，“你，朕警告你，適可而止，不要太過分了，還真儅女兒養了。”

鉄面將軍道：“陛下，臣不是爲了陳丹硃，臣是爲了自己。”

什麽爲了自己？皇帝皺眉。

“太子爲李梁請功。”鉄面將軍聲音淡淡說，“那就是要與老臣爭功，老臣自然要反對。”

爭功？

皇帝想了下明白了，吳地雖然是不動兵戈拿下了，但論起功勞應該是鉄面將軍的。

現在太子搬出了李梁，就是要從這裡分功勞，對鉄面將軍來說就是搶功了。

他自然不肯——

皇帝緩和神情：“這個擔心沒有必要啊，太子有功，也不影響將軍的功勞啊。”

鉄面將軍道：“陛下，這肯定影響啊，陳丹硃是老臣收服的，那現在太子說李梁有功，先有李梁再有陳丹硃，那老臣的功勞自然也是太子的。”

這話就更有些不妥，進忠太監將頭垂的更低，果然聽到皇帝沉默一刻，然後聲音沉沉：“天下都是朕的，那要這麽說，你的功勞也與朕無關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