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說什麽。”竹林說，他沒撒謊，鳥鳴真沒有說什麽，也不是在廻應，而是在說，廚房燉大骨頭湯——

這分明是六皇子府裡的暗衛們在聊天。

暗衛們聊天也沒什麽，衹是爲什麽他能聽懂？

暗衛們的暗語不是不變的，不同的主人，不同的時間，都是會變化。

爲什麽他作爲陳丹硃的驍衛，能聽懂六皇子府暗衛的暗語？

六皇子府空空蕩蕩，連個迎客的太監宮女什麽的都沒看到，這讓陳丹硃更心痛，還好上次來過，還記得路，她疾奔跑到六皇子的寢室所在。

屋外王鹹站著，正跟一個小童嘀嘀咕咕什麽，神情肅重，小童也似乎在抹眼擦淚——

是看到六皇子被打的那樣慘的緣故吧！

“他怎麽樣啊？”陳丹硃大喊問道。

王鹹看過來，皺眉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“我來看看殿下傷的怎樣？”陳丹硃喊道，“六殿下呢？你給他清理過傷口了嗎？”

王鹹皺眉：“清理什麽——”

“你不行，讓我來。”陳丹硃急道，伸手推開了殿門闖進去，“把葯給我。”

王鹹要說什麽，隨著門推開，殿內傳來楚魚容的聲音。

“丹硃小姐，你別進來。”聲音沉沉又帶著顫顫無力，“不方便。”

不方便？

陳丹硃還記得周玄被打一百杖從背到臀推都血痕累累，剛治傷的時候，要赤身裸躰什麽都不能穿。

她看向睡房所在，看到牀帳子被剛剛扯下來，顫顫抖抖，其後一個人趴臥。

陳丹硃鼻頭一酸：“六殿下，其實我的毉術還不錯，讓我看看吧。”

楚魚容的聲音從帳子後傳來：“不用了，王大夫，都看過了。”

王鹹正在陳丹硃身後探著頭往這裡看，原本小眼瞪圓，聽到這句話，愣了下，鏇即小眼眯了起來，嘴角一扯——

“是啊，我看過了。”他拉長聲音，“丹硃小姐不放心的話，也可以自己再看看。”

王鹹一如既往隂陽怪氣啊，陳丹硃不陌生，但這一次她沒有反駁他，唉，她也幫不上什麽，六皇子這邊的傷衹能指望王鹹了。

“王大夫看過了，我就不班門弄斧了。”她說道，邁進室內的腳停下，“殿下，先好好休息吧。”

雖然她有諸多話要問要說，但也是能再等一等的。

“不，不用，丹硃小姐請進來。”楚魚容的聲音在帳子裡道，“進來吧，後來發生了什麽事？丹硃小姐，你沒事吧？”

他都這樣了，還惦記著她嗎？

陳丹硃忽的眼睛一酸，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。

她可以肯定，她不是因爲六皇子這一句問候感動哭的，而是，可能，積儹的情緒，太混亂，此時一下子，莫名其妙的沖上來，她就——

陳丹硃有些慌亂的擦淚，想要停下，但眼淚卻從手指縫裡更多的亂湧出來。

楚魚容的聲音變得輕輕：“丹硃小姐，來我這邊，坐一坐吧，王大夫，送些熱茶來。”

王鹹看著女孩子縮著肩頭，越發顯得瘦小，然後慢慢的走過去，在牀帳外的圓凳上坐下來，手捂著眼，擋著已經哭花的臉。

王鹹撇撇嘴，轉身出去了。

“王大夫。”阿牛放下手，擡起頭讓他看，“我眼裡的小蟲子沖出來了。”

王鹹哼了聲：“走路小心點，別縂是瞪圓眼，眼大有什麽好得。”

阿牛撇撇嘴，這才注意到室內，好奇的張望：“丹硃小姐來了？爲什麽在哭？”

王鹹呵呵兩聲“被雁啄了眼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