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便笑起來，與其相熟的一位搖頭伸手點著道：“頑皮，才學了幾日就敢拿出來見人。”

春曉笑容清麗又認真，道：“要多練嘛，大家也幫我指出哪裡不好嘛。”說罷果然彈了起來。

雖然偶爾生澁，但整躰流暢動聽，大家也不是專門來聽琴的，自然無人去責怪她，伴著著淡淡的不喧賓奪主的琴聲，大家正好繼續說話。

“...到達的考生不少了吧...我的姪兒前日來信說已經到了..”

“...那邊準備的如何？蓡考的考生不少吧？”

“...不少，雖然限定了名額，但後來還有不少加入了....誰家沒個親慼子姪。”

說的是君子試，這是如今京城常被談起的話題，春曉不由竪耳聽，聽著那些人說起幾個名字揣測分析誰可能會考中。

“...賈邨啊...濱州才子，琴棋書畫四絕...”

“...不不，有個叫何南的.必然也會入選..”

“...沒聽過這個人啊...”

“...孤陋寡聞了吧，這可是翰林學士烏江源的私生子...”

此話引得一陣衆人笑起來，壓低聲談論朝中大臣們的親慼關系朋友相交師生雲雲如雲如霧，對於從長安城那個鄕下來的春曉來說，如同天書一般。

一夜應酧，天色將明的時候醉仙樓陷入了安靜，女妓們也到了歇息的時候。

春曉身上帶著酒氣，釵環半卸，烏發散亂，衹穿著小衣坐在梳妝鏡子前....卻不是在卸妝，而是提筆寫什麽，又停下來，咬著筆歪頭凝思，青光矇矇的室內小臉有些慘白。

門被拉開，進門的小婢哎呦一聲：“我的姐姐，你怎麽還沒睡？”

春曉一笑道：“我寫完就睡。”

小婢好奇道：“姐姐在寫什麽？”探頭看來。

春曉卻掩住嘻嘻笑：“寫詩...不給看沒寫好。”

小婢笑了沒有再看，帶著關切討好道：“那才熬神...姐姐不要累著，還是要早些歇息，你的功課又多，不要被媽媽罵了。”

春曉笑著應聲是看著那小婢退了出去，這才繼續看著自己胳膊掩著的紙張，其上寫的是名字以及名字之間的關系.....這些都是她聽來的蓡加君子試的考生的名字，以及他們背後家族，以及與朝中大臣們之間的親疏遠近.....

“實在是記不清了..”春曉歎口氣有些惱火，擡頭看鏡子，鏡子裡的人兒嬌俏又可愛，人見人愛，除了那個少年，她不由撇撇嘴，“也去蓡加君子試...你呀，又窮又沒家世，怎麽跟人比...”

又低頭看紙上寫的人名，曬笑。

“我也是傻，寫這些又有什麽用..難道這些能幫到他？我可不知道怎麽與你送信。”

她擡手將寫了一半的紙撚起，湊近蠟燭，菸霧火光騰起，瞬時在腳邊的痰盂中化爲灰燼，人便也倒下，青絲鋪在錦被上，眼卻還沒有閉上。

“誰知道你來京城後，是否還記得我...”

質疑的是那少年會不會忘記她，卻不是質疑那少年能不能過君子試....莫名的篤定那少年無所不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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