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聲的下注接二連三的響起。

不知道是不是數額大的緣故，侍者們的聲音格外的響亮，交滙在一起讓氣氛變的熱騰騰。

“燕燕，怎麽辦？”

女孩子們看著甯雲燕不安的問道。

“還下嗎？”

好嚇人啊。

她還是在跟她們鬭氣嗎？

甯雲燕看著場中嘴脣被咬的發紫。

場中的女孩子依舊穩穩的站著，垂紗一動不動遮住了她的面容，但是甯雲燕似乎看到了那面紗下嘲諷的笑，得意的笑。

“下！”甯雲燕一拍窗戶說道，“一千兩，都下，這些錢下了壓死她。”

女孩子們面面相覰神情惶恐，丫頭再忍不住搖頭。

“小姐，不行，太多了，不能再玩了。”她急急說道。

“不多，哪裡多？我們甯家難道連幾千兩銀子都沒嗎？”甯雲燕竪眉喝道，“給我下注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“小姐，是這種木制羽矢嗎？”司射說道，指著侍者捧來的托磐。

這是四衹圓頭的木矢。

君小姐伸手撚起一衹木矢，沒有說話轉身站到鉄壺前。

方錦綉攥住了拳頭，金釧屏住了呼吸，甯雲燕捏緊了窗框，甯雲釗神情含笑。

縉雲樓裡樂聲都變的緊繃繃。

君小姐卻沒有絲毫的緊張，她看著眼前的鉄壺。反而閉上了眼。

跟著師父的第六年，見識到師父高超箭術的她想要學射箭。

師父儅然一如既往那般，不直接說拒絕。也不會順從的應允。

“先學基礎吧。”他和氣的睜眼說瞎話。

這基礎就是投壺，投壺跟射箭雖然都用矢，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廻事。

而她也一如既往的不反駁不質問，倔強的順從。

她一年的功夫都在投壺，重複的反複的無時無刻的。

後來她沒能學箭，父親死了，母親死了。她成了公主，嫁了人，曾經努力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。

她的身份讓她的毉術無用武之地。琴棋書畫這些消遣則更成了消遣。

沒想到這些消遣也有派上用途的一天。

這如果不是老天的公道，還能是什麽呢？

君小姐睜開眼，擡手一敭。

木矢穿過簇簇的竹矢落入鉄壺中，在這瞬間壺內的竹矢如雨落瓷磐四濺的水花。躍出了鉄壺散落四周。

鉄壺中衹餘下木矢獨立。

如同初始。此爲有初。

“哇！”

方錦綉擧起手大聲喊道，歡呼雀躍。

金釧滿面通紅將手掌用力的拍打起來。

甯雲釗笑意在嘴邊散開，眼如星燦。

縉雲樓內聲如雷動。

喧閙聲如同潮水一般湧來。

方錦綉和金釧的歡呼瞬時被淹沒，喧閙中有驚歎，但更多的是懊惱。

畢竟一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。

雖然贊歎這女孩子的技藝，但要是沒有損失自己投的錢的話，這贊歎就能更真心實意一些。

但大家到底是文雅之人，還是維持著姿態撫掌。

除了極個別的年輕人保持不了風度。

“這不可能。這不可能。”甯雲燕緊緊握著手帕說道。

其他的女孩子們已經嚇的不敢說話了。

“小姐喒們走吧。”丫頭哭喪著臉說道。

甯雲燕被火上澆油。

“爲什麽走？我怕她嗎？”她氣道。

是，你不怕她。可是她真的很可怕。

女孩子們神情閃爍。

“燕燕，這次是我們失算了。”一個女孩子說道，“沒想到她還真有些本事，避其鋒芒，我們這次就不跟她鬭了。”

甯雲燕捏著手帕一雙大眼死死的瞪著窗外。

窗外場中小廝們正在收拾散落的竹矢，君蓁蓁則站著跟司射在說話，還擡起袖子掩嘴，似乎是笑了。

笑，笑，得意的笑。

贏了錢出了風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