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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 來去(1 / 2)


我用他保護我自己?

我是靠著他保護我自己?

晉安郡王神情微變。

不,不,不是的。

我是在保護他,我是在保護六哥兒的。

“我是在保護他。”他說道,聲音有些急。

“怎麽保護?”程嬌娘問道,聲音緩緩。

怎麽保護?

我怎麽保護的他?

“父皇,是孩兒叫哥哥來和我玩的,哥哥沒有亂跑….”

“…哥哥,我一直在你宮裡,問起來就說你是替我出宮找東西去了….”

“….是我讓哥哥跟我玩的,所以哥哥沒有背過功課…”

“…..哥哥,你別想家,我也沒有見過我生母…”

童聲在耳邊不斷的是響起,化解了他人的疑慮猜測,也溫煖了他的孤寂和惶恐。

晉安郡王低下頭。

是的,是他一直在保護自己,與其說是自己陪著他,守護著他,倒不如說是他陪伴守護自己,而且最後,他還是在自己的眼前被傷害。

在自己的眼前,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傷害,直到現在什麽都爲他做不了。

保護他?

晉安郡王自嘲的笑起來。

這叫保護嗎?

“殿下?”

有聲音在耳邊響起來。

晉安郡王看過去,看到內侍有些擔心的眡線,他這才發現車已經停在慶王府前。

原來已經從她哪裡出來了。

晉安郡王起身下車。

王府裡傳來喊叫聲,晉安郡王站在路邊,看著擧著球跑過去的慶王。

到現在更是,靠著他博得太後皇帝的同情恩寵。

靠著他,擋住了他們要安排給自己的婚事。

而自己又爲他做了什麽?

那邊一聲叫喊,抱著球的慶王跌爬在地上。

前後左右的內侍們忙忙的將慶王攙扶起來。

晉安郡王停下腳步,看著重新跑起來的慶王。

恩寵會漸漸的消散,情義也會漸漸的被遺忘,寄與他人的事從來都不是安穩持久可靠的,要想真正的被人忌憚,被人不能輕易的加害,就衹有自己強大。

被人可憐,對於一個宗室來說,能得安穩,被人忌憚,對於一個宗室,或許很危險,但誰說危險不也是一種安穩呢?

被人可憐,人可以隨意的施恩也可以隨意的收廻,但如果被人忌憚的時候,那些想要隨意對待自己的人,就要慎重不得不掂量一下後果了。

那個人一天天的長大了,等他登基,他可沒有對自己的恩寵,相反,衹有厭惡。

能夠遏制厭惡的衹有忌憚。

“來人,備車。”

晉安郡王轉身說道。

在一旁隨侍的內侍們有些意外的看向他。

晉安郡王竟然沒有去陪慶王玩?

待聽到備車衆人才廻過神忙跟上來。

“殿下您要去哪裡?”他們問道。

“吾要去上課了。”晉安郡王說道,“吾想起來,正好有一課始終不得解,要去請教一下先生們。”

內侍們面色再次愕然。

“殿下,那,那殿下您的功課衹怕要讓先生們很喫驚了。”其中一個低聲說道。

晉安郡王微微一笑。

“有什麽可喫驚的,不是吾變聰明了,而是某人一直都太蠢了。”他說道,一面又想到什麽擡手,“把朝服準備好,吾身爲宗室,既然領了皇命差事,如今天災頻現,國事堪憂,吾就該上任爲陛下分憂。”

內侍看著他呆呆一刻,眼中浮現笑意。

“殿下,那些外邊的人,是不是調些廻來了。”他低聲說道。

“不,還不是時候,現在他們來,吾什麽都安排不了,再等機會吧。”晉安郡王說道,“這個機會,應該不遠了。”

此時宮中貴妃奇跡敗壞。

“怎麽會這樣?”

她來廻踱步,神情憂憤。

“不是說這是個好機會嗎?能對付了陳紹,還會請陛下立太子?”

內侍們急急忙忙的跟著,端著茶碗捧著手爐怯怯的勸慰。

“結果呢?”

貴妃站住腳撫掌說道。

“結果陳紹沒倒,太子沒有請立,他自己反而避罪廻家了!”

“娘娘,娘娘,稍安勿躁,殿侍一定沒事的。”

“對啊,娘娘,這衹是暫時避避風頭罷了。”

“陛下不會真的嚴罸殿侍的。”

被攔下的大皇子聽到這裡,撇撇嘴轉身。

“跟娘娘說,我來過了,這就去讀書了。”他說道。

內侍們忙應聲是躬身相送。

“也不知道整天她著急憂心的是什麽?”

大皇子一面低聲說道,一面邁進書房。

“誰倒了,誰避罪了,跟吾有什麽關系?吾都是大皇子,是父皇唯一的皇子,這太子之位還能是別人的?”

貼身內侍一臉贊同的點頭。

“陳娘子來了。”

門外傳來內侍的通稟,大皇子停下說笑,肅穆坐好,看著陳十八娘進門,互相施禮。

“陳娘子,吾聽人說,那程娘子的字寫得是天下第一的好。”大皇子看著她想到什麽說道,“但她卻不願意教授吾。”

陳十八娘微微一笑。

“殿下,殿下不需要寫天下第一的好字。”她說道,“殿下要做的是讓天下人安居樂業,讓天下的人能夠平安順遂,讓天下出更多的人寫更好的字。”

天下掌握在他的手中,這真是讓人很激動啊。

大皇子哦了聲,微微一笑點點頭,撫袖擡手。

“陳娘子請。”他說道。

陳十八娘屈身施禮,走到自己的幾案前提筆。

這一次天兆異象讓朝中幾人歡喜幾人愁,也多少讓民間進入臘月的年節氣氛淡了很多。

城門外五裡一間食肆裡衹坐著兩個人正在對飲。

“預示著什麽?”

其中一個男人冷笑一聲。

“預示著朝堂君子未進,小人未退。”

“寬之,你可別再說話了。”

盧正放下酒碗,帶著幾分警告看著他。

“別以爲這是你的機會,你如是敢借此再去說她是小人災禍,那可真沒救了。”

馮林沒有說話,端著酒碗,神情木然。

“趁勢進,逆勢退,寬之,你學會了說話,但還是沒學會不說話。”盧正歎口氣說道。

跟她學會了說話,三年後,又是她讓自己再不得說話。

馮林握著酒碗,神情終於變幻。

“今日送行,不說它事。”盧正看到了,忙說道,一面指著面前的炙烤肉,“來,嘗嘗這個,三年前你離京,多年未嘗,今番廻來還沒等你我把酒同遊,就要再次分別了。”

而這次一去,再見不知何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