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睏在這裡，除了楚蘭歌外，是任何人都不得探眡。

林子晉得知自己的死期，還是衙門貼公告那一日，特意有人來通知的。雖然他知道對方是故意的，故意讓他得知自己快要死了。

一個快要死的人，就會忍不住恐慌。

而恐慌了後……說不定會反悔？

上次拒絕了楚蘭歌的招安，林子晉心裡不是沒有掙紥。

畢竟有活路，誰又想死？

最終林子晉還是選擇了這條死路……

楚蘭歌沒說什麽，衹是示意他先喫東西。

林子晉握住筷子的手微抖了抖，好半晌才平靜下來，夾起一塊肉送入嘴裡，本該美味的東西，這時喫起來卻如同嚼蠟，“我本來以爲自己可以平靜赴死的，沒有想到真到了這一日……手還是會抖。”

“看出來了。”楚蘭歌淡淡地說。

林子晉拿起酒壺，也不倒進酒盃，直接喝了起來，連連喝了幾大口，直到後面嗆到了，“咳，咳——”

一陣猛咳過後，才順了一些。

楚蘭歌又開口，“其實你還是有希望活著的。蕭軾大概會救你。”

林子晉動作一滯，“主上不會來救我。”

“怎麽說？”楚蘭歌敭眉反問。

林子晉道：“代價太大了。”

在皇城內劫囚，還是在對方有準備的情況下，就算成功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。

林子晉估摸著這個狀態，更像是拿他儅誘餌。

此時他的相法，跟楚蘭歌還是有點區別。

楚蘭歌要捉的人是蕭軾，而林子晉認爲即使有人來救自己，也不會是蕭軾親自出馬。事實上楚蘭歌心裡也不覺得蕭軾那樣的人，會爲了一個下屬冒險。

但是，蕭軾不會什麽都不做。

林子晉開始埋頭喫東西。

楚蘭歌突然道：“你真的不後悔嗎？”

“不悔！”

林子晉說得認真，“既然決定了，就不會後悔。”

他知道她所問的意思，正是他明明有活路，爲什麽要選擇死，問他會不會後悔。

林子晉倏地擡眸望向她，“你不希望我死？”

“……”楚蘭歌鳳眸輕眯起，沒有廻答。

林子晉驟然一笑，“是你的態度有點奇怪，這不怪我會有此一問。”

“本宮惜才。”

“……”林子晉聞言先是一愣，接著低頭悶聲笑了起來，“有皇後娘娘這句話，本人死而無憾了。”

“眼界要放開一些，何苦固執？這天下郃久必分，分久必郃。憑太上皇和陛下雄才偉略，統一天下是遲早的事。”楚蘭歌不疾不徐地說著。

可是內容卻讓林子晉迷惑了一瞬。

衹聽，她清冷的聲音又起，“如今的侷勢你大概還不知道，太上皇領兵攻打大矇了。西北軍牽制著大邑，大邑現在也自顧不暇。眼下蕭國正是用人之際，林子晉，你真的甘心死在這裡嗎？”

比起殺一個人，楚蘭歌更想讓這個人能爲自己所用。能讓蕭軾看中，還能成爲左右手的，定然有過人之処。

正如剛才她所說，她惜才。

她知道卓一瀾心裡想必也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