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始天尊亦是未曾睜眼。

而申公豹站直之後，這才收了笑聲，平靜道：“以前，我縂想，這一切，到底是爲什麽？是不是因爲我脩爲淺薄？所以才會如此？所以我就拼命的脩啊，練啊，不知疲憊，不知寒暑，直至如今，我的脩爲已然比太乙真人還要高一絲，可得到的目光與言語，依舊還是不屑。”

申公豹頓了頓，看著元始天尊，聲音逐漸冷漠：“可直到今日，我算是明白了，這一切，都是因爲，我是妖！！老師你！包括你的弟子們！看不起妖！永遠看不起！不論我多努力！！”

“愚不可及。”

元始天尊終於睜開了眼睛，看著申公豹，淡然吐了一句。

“對！！”

申公豹再次喝道：“我是愚不可及！！就是因爲愚不可及！我才拜入了你闡教！！”

“申公師兄。”那邊的白鶴童子，連忙口吐人言道：“不可這樣與老師說話！”

“還不可！？”

申公豹猛的轉身看向白鶴童子，擡手一指元始天尊，大聲吼道：“你聽不出他什麽意思嗎！？我！你！都是畜生！永遠都是披毛帶角，愚不可及，不可教化的畜生！”

“申公師兄！”

白鶴童子一時間徹底慌了，喊了一聲後，根本不知該如何勸阻申公豹。

而申公豹也算是徹底放開了，轉身又看向了元始天尊道：“老師啊！你可能知道，一個畜生，要脩鍊成人形，需要多大的磨難，但你永遠都不知道，我，爲什麽一定要脩鍊成人！”

元始天尊看著申公豹，緩緩搖了搖頭，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。

申公豹流著淚，繼續道：“因爲在畜生的眼裡，這個世界衹有黑白二色，老師，你知道那有多單調嗎？”

說到這，申公豹淒慘一笑道：“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單調與寂寞，後來，我聽說，人類的眼睛，可以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！一個充滿了奇異色彩的世界！”

申公豹的眼中都亮起了光芒，他的聲音越來越大：“從那天開始！我就發誓！我一定要脩鍊成仙，因爲衹有成仙，我才可以變成人形！我要看看這個彩色的世界！哪怕！衹一眼！”

元始天尊聽到這裡，終於是再次睜開了眼，他看著申公豹，歎息道：“你就衹爲這一眼？”

申公豹泣道：“不錯！就爲這一眼！最終，我看到了！我看到了這個七彩斑斕，無比美麗的世界！我迷失在了這片世界之中！”

元始天尊微微搖了搖頭。

申公豹繼續道：“又過萬年！我來到了你的玉虛宮前！拜入了你的門下！因爲我聽那些道友說！元始天尊啊！最是聖明！最是公平！最是護短！最是愛徒！！”

申公豹陡然哭著嘶吼道：“假的！都是假的！你衹愛人！你衹愛人類！我一直以爲是我德行不夠！所以我努力！我拼命！可換來的是什麽！依舊是鄙夷！不屑！唾棄！足足一萬八千年！”

元始天尊平靜道：“所以，你受夠了？”

“是的！我受夠了！！”

申公豹猛的大吼：“在這裡，沒有所謂的公平！沒有所謂的聖明！衹有不公！衹有絕望！”

元始天尊聽到這裡，便緩緩歎了口氣，隨後再次閉目。

申公豹大聲吼道：“所以！我受夠了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