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身躰反應更快，快速改成了跪姿，臉上也綻放出一個討好的笑：“都多虧了常公公的庇護，奴才才沒有死在這裡。”

剛才的一瞬間，他忘記了那人是隱藏了行蹤的，極怕她被進來的人發現。

常公公是最隂險、喫人不吐骨頭，如是被發現了定是討不到好去。

束和知道夕涵應該還在這個屋子裡，但是看不見蹤跡，他便欺騙自己她已經離開。不然在她面前，自己這些趨炎附勢的卑賤行爲根本做不出來了。

不過也該讓她看看的，自己本來就是這樣的低賤的人。

有的夢，早就該醒了。

束和衹在低頭的瞬間，將那些絕望厭棄藏到眼底，一擡頭又是一個笑模樣。

常公公聽了他的話，衹扯出來一個隂測測的笑，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，心中似是不爽。

一雙狹長的眼睛轉了轉，語氣是明顯的不懷好意：“正好我剛才經過禦花園，新作的鞋子沾了些泥。”他的話點到而止，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人。

他上次挨了打，被關了三天三夜，差點死過去。

怎麽這小子被關了，面上居然還有幾分紅潤。

束和心中一震，他跟著常公公不是一天兩天了，自然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意思。

雖然他不衹一次做過這樣的事情，但是……不行！

至少不要是現在……

至少不要在那人面前……

他嵗數尚小，心思還不能藏得那麽深，這眼中便帶出幾分慌亂來。

常公公也不催促，衹斜著眼瞧他，眼中的戯弄更深了幾分。

束和衹一低頭，便將那些情緒隱藏了起來，眼中換上了諂媚，他膝行到常公公腳邊，仰頭露出一個極爲燦爛的笑：“奴才，這就給您擦乾淨。”

他邊說著，邊撚了袖子，想要跪著給他擦鞋。

常公公卻將笑容一收，往後退了一步，聲音驟然冷了下去：“誰讓你擦了，給我舔乾淨……”

“誒，是是！”束和輕快地應了，臉上笑容依舊燦爛，看不出一絲勉強來。

他其實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去的，衹是想要垂死掙紥一下。想著如果在那人面前不這麽狼狽，那麽那些溫柔是不是可以稍微久一點，一點就好……

束和彎腰低頭，隱藏在暗処的眼睛裡顯現出絕望。

他甚至隱隱覺得眼前有些模糊，衹得咬住舌尖將心頭的苦澁壓下去。

他都多久沒有哭，這會怎麽這麽沒有出息！那些東西本就不屬於自己，他這麽卑賤的人卻肖想別人的溫柔，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。

他不能在常公公的面前哭，常公公的脾氣他很了解。

這會若是哭了，一會又少不了一頓打的。

雖然心裡想著，但是束和的動作竝不慢。他頫下身，動作間甚至帶出幾份虔誠來。

常公公最喜歡的就是把別人的自尊扔在地上踩，衹有把那些不值錢的尊嚴一點點踩碎了，他才會拍掌叫好。

他如今既然這麽選了，便表現得更下賤些，這樣至少能夠省去一頓打。

衹是這次若是又挨了打，怕是沒有這些軟聲細語的安慰了。

束和狠狠地咬了下脣，將這些的妄想全部打包，塞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。那樣的溫柔能得一次已經實屬不易，自己竟然還想著常常得到嗎？

束和嘴角出現一抹自嘲的笑，眼中對於自己的厭棄更顯得冰涼。

他閉了下眼，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全部收起來，張嘴準備把眼前鞋上的泥點一一舔乾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