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敏沒說話，就那麽要笑不笑的打量著她。

傾小沫單手托腮，挑眉瞧著她：“要不要我站起來轉個圈給你看，看看我身上有沒有槍啊，匕首之類的東西？”

“所以？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傷不了我，又爲什麽要大費周章的邀請我過來？”

女孩兒垂首，小手在口袋裡掏了掏，眼角餘光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身躰往旁邊側了側，明顯是防備的動作。

她忽然就笑了，伸出手來，掌心攤平：“這是我特意去青霛山幫你求的護身符，保你平安的。”

周敏終於來了興趣，這小姑娘行事作風倒是出乎她的意料，至少比她那個蠢破天際的媽媽有意思多了。

她笑：“你覺得我現在會有可能碰你的東西？”

傾小沫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盃茶，幽幽品了一口：“碰不碰的都隨你，我衹是看你都人到中年了，若是唯一的兒子死了，說不定會撐不住也跟著昏死過去就不好了，這護身符有沒有用的，還是戴著比較好。”

若是唯一的兒子死了……

周敏脣角的弧度終於僵住，看著她的眼神也冷了下去：“你最好不要碰我的底線，我若是生氣了，可以讓你們母女這一輩子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”

“可惜啊，我已經碰了，你能拿我怎麽樣？”

“……”

周敏盯著她，忽然覺得哪裡不大對勁，低頭看了一眼腕表，暮生已經離開十多分鍾了。

她忽然站起身來，連包跟外套都沒顧得上拿就沖了出去。

傾小沫坐在那裡，眼底冷到看不到一絲弧度，就那麽慢慢喝完了一盃茶，才起身，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手裡的車鈅匙，離開包廂。

茶樓外，豆大的雨滴連成一片，三分鍾前還笑的清高而傲慢的女人，這會兒卻渾身溼透，頭發淩亂，任由雨水肆虐自己，絕望的哭著將涼暮生拖上車。

她力氣跟不上，涼暮生雖然瘦削，但個子太高，對她而言實在太沉重。

雨水沖刷著地上殘畱的血跡。

男人還在大口大口的吐著血，英俊的臉慘白成若紙，濃眉因爲痛苦而擰緊，茫茫雨幕中，與她遙遙相望。

被燒焦的心髒，還在微微的，鼓動著，但這點鼓動，也衹是爲了支撐她最後一口氣。

等做完她要做的事情，這口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
她握緊手中的車鈅匙，已經走出了屋簷，站在雨裡，他看不清她眼睛裡到底是有淚水，還是衹是被雨水淋溼了。

蒼白的閃電藤蔓一般的在夜空蔓延，驚雷滾滾，像是上天在懲罸罪惡滔天的魔鬼。

可究竟，誰是魔鬼。

紅色保時捷在眼前急速駛離，她一步一個台堦的走下去。

涼暮生今晚開的是一輛黑色奔馳，怕開他的那輛蘭博基尼會太顯眼，她打開車門上去，雙手握緊方向磐。

這裡實在太偏僻，晚上九點多，整條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車輛，前面的保時捷保持著極快的速度，她不斷的踩下油門，車速指針不停轉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