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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IDE】黑龙萨比利亚(1 / 2)



「做了以前的梦……」



我发愣地自言自语,菲亚有趣地笑出来。



「萨比利亚真是的。0岁的以前是几时的事哦?」



因为一直噗哧发笑,害我都觉得有趣而笑了。



跟菲亚一起,甚么时候都很快乐。很快乐、很温暖、很安心。



所以,我才想起那差天共地的过去……只有我孤独一头度过的漫长时间,再次认识到那段时光是多么的无价值。



吶,菲亚。在跟你相遇之前的这二千年间,可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喔……



◇ ◇ ◇



―――出生的时候,我是没有名字的单翼的蓝龙。



龙种是卵生的。



而我亦毫不例外是从蛋里出生。



只是,特殊的是双黄蛋―――也就是双子的蛋了。



人类即使是双子也能健康出生,但卵生的可不行。



因为蛋的大小早已决定好,而内里的养分也是固定的。



而且,并没有预计到是双子。



换言之,蛋里没准备到2头分量的养分。



所以,我在蛋里就想。要怎么办才能以一半的养分,达致充分地成长。



答案很简单就得出了,长得小一点就好了。



我巧妙地调整身体大小,维持比平常为小的身体。所以,即使很少养分,也好歹能孵化得到。



可惜的,是双子的哥哥。



他因为甚么都不考虑而一直成长,变得跟普通雏龙一般大小。要跟我分享养分,实在没法长到能够孵化。



因此,哥哥吃了我一边的翅膀。



为了能成长到足以孵化的大小。



……我还记得我出生的那早上。



那天如同被祝福的雷雨交加的春天。



在孵化的瞬间,母龙就在蛋旁。



仔细帮先出生的兄龙除去缠在头上和身体的蛋壳碎,母龙为兄龙送上祝福的说话和送上名字。



名字,就是力量。被赐予了固有名字的兄龙,分享了母龙的力量。



在命名的瞬间,兄龙的身体从内侧发出光辉,变得差不多两倍的大。薄黄色的身体,顿时变成鲜艳的青蓝色。



我羡慕地望著兄龙,一边展面只有一只的翅膀,从头到尾巴都伏在地上,等待轮到自己。



却不知,那是永不会被赐予的。



母龙确认到我只有一边翅膀后,便再也不顾一眼了。



然后,就那样把我留在洞窟,跟兄龙一同离去了。



我的头和身体都黏稠稠地布满蛋殻碎,被撕掉的翅膀根部还阵阵刺痛,营养不足的身体也在诉说著饥饿,但我仍然保持著那姿势。



心里总觉得,母龙会回来,为我除去头上的蛋殻,给予我名字。



等了一天、等了两天、等了三天。



期间雨一直在下,我寸步不移,只是听著雨打声。



多半,那时候的体验深深地残留在我记忆之中了吧。



龙本能上喜欢雨,但我却厌恶雨。每当听到雨声,感觉就像有虫子在身体里窜来窜去。



可是,即使被这种不快的感觉侵袭,我从洞里走出这讨厌的大雨之中。



因为春风而变得暖和的雨水,打到我身上。



然而,我却不得不在这种令我不快的雨中,一直前行。



自己的极限,我自己明白。大概要是再1日不吃饭的话,我便维持不了生命死去了吧。



而母龙,肯定再也不会回来。



我终于理解到了。



负伤的雏龙存活的可能性很低。母龙还有兄龙和其他孩子。



母龙希望避开养育我这种不知能否长大为成龙的雏儿的风险。



因为只养兄龙一头的话,效率来得更佳。



因此,我只能一个人活下去。



以被判断即使有母龙庇佑之下也难以存活,被遗弃的单翼之躯。因为没有被赐予名字和力量,一直那么矮小的身躯。



那时候的我,看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呢。



因为没有龙不被起名的,所以不存在我这么细小、淡色的雏龙。



用这么细小、这么淡色,但只有单翼而难以平衡的身躯,蹒跚地走著。



也飞不到空中。能做到的,充其量就是这么难看、不平衡地走著。



看起来不像龙,倒是幸运。该说,没从母龙赐予名字。



名字会附随著力量和记忆。



要是有作为龙的记忆,一定会勉强自己高傲地行动吧。又或者,要是看起来像头龙,会被其他魔物要求行动得像头龙吧。



不过,正因为两者皆没有,我只一味地只为了贪生而行动。



喝著泥水、渔猎其他魔物吃剩的死肉。连味道也不晓得。



只是,只要能供给到今日存活下去的营养,那就好了。



于是,我活了一年。



早已不能再称为雏龙了。长到大概能压倒中级或低级魔物那么大。但还依旧是单翼,一次也没试过飞翔到天空。



然后又再经了一年时间,我抵达了蓝龙的巢地。



我一直以此地为目标。



尽管到达也花上了2年,不过考虑到完全不知道地点何在的现状,不也是令人满意的期间了吗。



那地方,是拥有好几个龙喜欢的幽暗洞窟的森林深处。



察知到我的身影,负责把守的年轻的龙响起了威吓的声音。



可是,当确认到我身上淡淡的青蓝色后,就换成欢迎加入同伴的声音了。



龙是按照种的不同而成群。像我这种年轻的失群龙,若不是有甚么大问题,一般都会被招到群里的。



而那群落大约由10头的蓝龙所构成。首领右眼带著伤,是体格最大的龙。



很遗憾,母龙跟兄龙并不在这群里。



可是,对打从出生以来,就一直没见过母龙和兄龙的我来说,那两头都已经是随便甚么也好了。那时候我所期望的,就是跟其他同伴一起生活。



龙基本上是群居的。跟其他同伴一起的生活,都是龙种为了安心舒服而建立出来的。



在那片土地,我过了10年。



因为体色明显较淡,只有单翼的我,虽然会被其他同伴欺负和蔑视,但也不至于构成问题。



跟食住都受到保障、有同伴待在身边的安心感相比之下,那只是琐碎小事而已。



龙是阶级社会,雄性会各有名次。我虽然位于最低的位置,但对此并无不满。



因为是最底层而每次都被赶出去狩猎,所以得到很多实战机会,而托这的福变得越来越强了。



多半在过了10年的现在,我应该是仅次于首领的强。



其他同伴好像也隐约知道我有多强,在战斗中遇上困难时,都一定会喊上我。



我每次都为受到同伴依赖、同时亦实际帮到同伴,而感到高兴不已。



所以,我完全没在意名次,亦完全没想过为了提升自己名次,而跟其他雄龙挑起名次之争。



我们这样子地保持著和平的巢地,有一晚,受到芬里厄的的袭击。



芬里厄是一种灰色狼的魔物,在魔物之中也属于上位种。最棘手的,是会集体行动。



明明群体的数量顶多应该只有10头左右,那一晚的狼群超过了20头。



应该是由很了得的首领所统率的吧。



在睡梦中遇袭的我们,处于劣势。



在分开1头2头睡觉时,受到几倍的芬里厄围攻。



我们的首领,当场决断放弃那巢地。朝天空开嘴,咆哮出决定的意思。



而听到那吼声的蓝龙,相继飞到空中。



留在地上的,就只有不会飞的我,一直咆哮的首领,以及因为被芬里厄袭击而失去飞空良机的一头蓝龙。



首领应该是小瞧了芬里厄所统制的攻击吧。它应该先飞上天空,然后才发出咆哮的讯号才对。



一直咆哮的首领,被数头芬里厄同时扑上。又有数头。然后,又是数头。



回过神来,首领全身都包芬里厄掩盖,而在下一瞬间,首领倒了在地上。



我慌忙赶到首领身旁。然后,扯开黏在首领身上的芬里厄。



在这10年里,我变强了。



单翼这一点,是压倒性地不利。而为了弥补这不利的条件,我的爪比任何龙都要尖锐,锻炼到能轻易撕裂敌人的咽喉。



牙齿也很锐利,区区芬里厄的话,可以连手脚一并咬碎吧。



可是,敌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。



在我从首领身上扯开最后一头芬里厄时――正确来说,是杀死芬里厄再拉离的时候,首领几乎已没气息了。



谁都一目瞭然。首领已活不久了。



我望著首领的脸,打算听它最后的说话。



―――在那瞬间。



首领向我给出了祝福的话。



生在这世上12年。我第一次被祝福。



身体充满了温暖,并随之从内侧发光。觉悟到死期的首领,把它的名字和力量全由我来继承。



―――而这正因为是没有名字的我才办得来吧。



死期迫至的首领、以及没有名字的我。



这两项稀罕的偶然重叠一起,我得到了首领的名字。



萨比利亚。那便成了我的名字了。



◇ ◇ ◇



在得到名字的瞬间,我的身体变成了深蓝色。



身体也变大了,而出生前失去的翅膀也长回来了。



我用这双翼,在天空飞翔。



―――第一次的飞翔!那是何等舒畅的事啊!!



我飞快地飞离地上,芬里厄看著就只有麦粒那么小。



「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」



我从腹底吐气。很舒畅。



我自高处急速俯冲。



一直线地向著被芬里厄袭击,失去飞走的时机的蓝龙。



尔后回想起来,那时我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。



在至今自己的力量再加上首领的力量,让我感觉得了非常厉害的力量。



而那真是侥幸。



基本上芬里厄跟蓝龙力量均衡。



一头蓝龙,跟一头芬里厄互并是常识,但我却单单一头冲向了芬里厄群中。



芬里厄虽然头脑聪明直觉又好,但那时候,大概也被我异常的魄力吞噬了吧。



实际上,就算加上了首领的力量,我一次顶多也只能打飞几头芬里厄而已,10头芬里厄却一同避开了那样的我。



于是,芬里厄就像不由得地,松开咬著的蓝龙退开了。同伴并没放过这一瞬间的空隙。



被压制住的蓝龙,一下子飞到上空。



在同伴已获解放的这一刻,我对巢地已再没兴趣了。



我再飞往高空。



「叽咿咿咿咿咿咿咿咿」



我发出吼叫后,开始朝东面飞。



同伴的龙,应该都知道我从首领继承了力量吧。



虽然无所适从地盘旋眺望倒下的首领,但在我开始飞走的同时,一齐跟了上来。



我的目的地,是自己出生的洞窟。



是因为出生的地方,能无意识地带来安心感吧。



失去了巢地,思索要到哪里安全的地方的我,唯一能想到的地方,就是那里而已。



在我出生的洞窟,有头未见过的蓝龙。



那蓝龙看到我一一降下的同伴,发出了威吓的声音。



而听到那声音后,别的蓝龙从洞窟中走出来。



―――从洞窟中走出来的,是兄龙。



兄龙在12年间变成了堂堂的成龙,建立了自己的群落,成为其中的首领。而母龙亦是群落的一员。



兄龙的群落虽然只有5头左右,但在这洞窟上有先住权。



我们就借用那地方的一角。



从前首领继承了力量的我,有著作为新首领的义务和责任。那就是统领好同伴的众蓝龙,给它们平稳与安全。



我拥有力量。



原来的力量、加上继承自前首领的全部力量,我得到了轶类超群、完全不像是蓝龙的力量。也长出了翼。



深信首领的工作,是用力量保护大家的我,自认为尽首领的责任并不是那么难。



10年前的我,只有单翼身体也很细小,根本不成战力。明明如此,群落的大家还是接受了我,容许我一直一起生活。



这次,轮到我了。



就算是多幼小的龙、多羸弱的龙也好,我也会守护好。



认为这是理所当然,成了每天混混噩噩度日的我的目标。



没多久,我试著想要跟兄龙说话,可是对方却明显避开了我。



明明是同一枚蛋孵出的。没错是吃掉了单翼,但魔物本来就是为了自己活下去甚么也会做的种族。



身为魔物一员的兄龙,它的行动是可以理解的,所以我一点怨怼的心情也没有。



―――都是兄弟了,就不能合力保护同伴而干点甚么吗。



尽管我这么想,可是兄龙连让我谈话的机会都不给我。就连母龙,只要我一接近,便决计不会走出自己的洞窟。



我本以为只要等一下,一定可以顺利解决的。



同伴之间虽然偶有小冲突,但也不至于演变成问题,也狩猎到充足的魔物作为粮食。



期间,好几次受到其他魔物的突袭,但几乎都靠我一个赶跑了。



不单得到2头龙的份儿的力量,还学会了使用力量的法子的我,变得越来越强了。



我为此而高兴不已。



魔物原本就喜好强大,所以我对纯粹变强这点固然高兴,但同时亦对拥有能守护同伴的力量而喜悦。



然后,正如我为能保护同伴而喜悦,同伴也为著被保障安全感到安心而喜悦吧,我这么相信。



那时间,我察觉有问题的,是居住的地方。那地方要让2个群落居住,略嫌挤了一点。



所以,我开始寻找新巢地,有一阵子都没逗留那里。



然后,那一晚―――



在吹起暴风,不见月色的晚上。



我在睡梦之中,突然遭兄龙和他同伴袭击。一时大意,脖子被兄龙的牙深深刺入而痛醒了。



一对一的话应该赢得了兄龙吧,可是对方有5头。



龙族在决定新首领之时,会在同伴前一对一决胜负。绝不会用这样子地攻人不备的手法。



自从芬里厄偷袭后,虽然强化了对外敌的把守,却没想到对内部看守。



兄龙用闪耀的眼盯著我,一边咬著我一边念道。



『早知道就不单是一边翅膀,把你整个吃掉就好了。』



然后,用深藏怨懑的声线继续道。



『那股力量是我的。你偷取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。所以,给我还回来。』



我在剧痛之中,努力尝试理解兄龙疯狂的说话。



……兄龙到底在说甚么了?就算吃了我,我的力量也不会转移到兄龙身上啊。要是办得到的话,大家早就互相同族厮杀了。



我第一次称呼它做哥哥。



『哥哥,冷静一点。你也深知,就算吃了我,哥哥也不会继承到我的力量吧?我们是兄弟来的。只要互相合力,一定有办得成的事的。』



『没错,你只是单翼又细小的废物。所以才认为你没吃的价值,把你丢在那里。要是吃了你,连我的价值都会下跌了。可是,现在的你是怎么样了?!你骗倒了你群落的首领,夺走它的力量,然后用那暂借的力量狐假虎威!!啊啊,你是我见过之中,最垃圾、最下贱的东西!!』



那样地,兄龙的嘴里不停地编织出辱骂我的说话。



实在不是能说道理的状况。



我决定牺牲的脖子的一部份皮肉,硬生生从兄龙的牙中扯出来。



兄龙的口中,系著我脖子上的肉。



我就那样摆脱了兄龙和它同伴,离开洞窟之外。



兄龙的群落有5头,而我的群落有10头。只要察觉到,便是我赢了。



我这么想著走到洞窟外面,却察觉到很多头龙围著我寝息的洞窟出口。



雷光一闪,照亮了在漆黑的黑夜中,包围洞窟的龙。



不知为何,那都是我群落里的龙。



―――怎么一回事了?



同伴们察觉到我被兄龙袭击了吧?



明明察觉到,却不来帮忙?



同伴的龙,向著没能理解状况站定不动的我说道。



『我一直都对你踩在头上看不顺眼了。明明名次是最低的,但却偷了前首领的力量而待在我之上,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屈辱啊。』



『为甚么是由你来指示?!为甚么是由你来决定?!你明明终究只是最下层的龙而已!』



『原来连翅膀都没有、连龙也说不上的外行人,竟然卑鄙地偷走了前首领的力量!平时都当最底层对我们言听计从,被大家瞧不起,背后竟然是虎视眈眈窥伺盗取前首领力量的机会吗,你这小偷!!』



……大家都在说甚么了?



那么的话,在那时候―――前首领被差不多半打的芬里厄扑倒噬咬时,不是由我,而是由你们去救它不就成了。



在以那压倒性数目攻来的芬里厄群之中,用你们露出的獠牙,披荆斩棘闯进去不就好了。



那样的话。



现在你们―――就是由你当首领,而我待在下面了。



要是……你们能在那群芬里厄的利牙之下生还的话就是了。



这班龙都心里明白。



自己赢不了芬里厄,没法在那场面闯进去。



正因为心里明白,那时候,所有的龙在只是在上空盘旋。



我带著一缕希望开口道。



『要是那么不满的话,为甚么不挑起争夺首领之战?现在才来,也成。想当首领的话,堂堂正正挑战我就好。』



但是,同伴却像威吓一样张大口道。



『为甚么非得跟用卑鄙手段杀害前首领、夺走那力量的你,正正经经的打了?!你既无名誉亦无自豪,在这里不知被何龙所杀,毫无意义地死去才最适合你啊。』



……对呢。一对一的话,应该没有蓝龙能赢到我吧。



可是,以一对一争夺首领之位,应该才是自傲的龙种的规则。



我抬起头,望向包围我的龙。



雄龙的心情,我明白。



那么,雌龙那边的想法呢?



认为不再需要我了,是大家的整体意志吗?



对到眼光的雌龙,都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。



『……别恨我们。可是,要是你能打倒所有雄龙,我们也会当你的配偶。』



『……嗯,那么我们想法有别了呢。我不需要这样的你们。』



太不正常了。



雄龙扭曲了龙族用堂堂正正以力量争夺宝座、引为自豪的规定,想要杀了我。



雌龙则打算依附靠力量存活下来的龙,盲从龙族的规定。



……哼哼,雌龙她们认定我存活的机会连万分之一都不会有吧,结果还是由任我被杀呢。



按自己方便而遵从规定、按自己方便而不遵从规定。



真是多么任性自由的龙了。



……我还以为大家都接受到我、感到受庇护的恩义,结果只是我自以为是吗?



就算不反抗、乖乖听话、当上大家的盾牌,也只是觉得我「方便好用」、「派上用场」,也从没觉得我是「同伴」吗?



我,极其冷静地眺望其他的龙。



我对上其余所有的龙,这种构图没错吧?



雌龙虽然不会积极攻击我,但也不会救我吧。



我是单独一头这构图仍旧没变。



―――这下子可没胜算了。不管用上甚么手段。



所以,离脱便是最佳的一著了吧……